为什么朋友圈更容易出现“跟风式悼念”
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:疯了快跑,作者:侯丹,题图来自:AI生成
在信息爆炸的环境里,我们对热点的反应速度被无限拉高。
一个名人离世的消息,可能在半小时内就传遍朋友圈,但大多数人对TA的认知,可能仅停留在“听说过名字”、“好像很厉害”的层面。
几乎成了一种社交惯性,人总是害怕被排除在公共话题之外,就像大家都在讨论一部电影,你没看过也要说两句,否则会觉得自己“脱节”。
但事实上,对于名人本身,就拿许倬云先生的学术成就来说,他对中国社会结构的深刻剖析、对“士大夫精神”的现代诠释,你得沉下心读他的《万古江河》《说中国》才能体会;蔡澜的通透豁达也藏在他的散文和访谈里,而不是几句“人间值得”的标签化就能总结的。
坏就坏在,短视频、短平快内容时代的信息获取习惯,让我们更习惯碎片化地获取信息,而不是通过一套系统化的认知,这就导致很多人用“转发悼念”完成了对一个名人的“认知闭环”,却从未真正走进过这个人真实的精神世界。
而这种现象也是当下一个值得深思的悖论:群体性缅怀仪式化与深度精神连接的缺失之间的矛盾。
我们正陷入一场仪式化的精神消费,而社交媒体的技术逻辑,将悼念异化为表演性行为,最终加速了意义的消解。
柯林斯的“互动仪式链理论”可以解释这一现象:人类社会行为的核心动力是通过仪式化互动产生的“情感能量”。这种能量包含集体亢奋的情绪状态,也指向长期积累的道德认同与群体归属感。
名人离世,社交媒体通过共同在场(虚拟空间聚集)、共同关注(话题热搜)、情感共享(集体哀悼符号)构建了新型悼念仪式。用户通过点赞、转发参与其中,短暂获得群体归属感。然而,这种仪式更多服务于身份表演,有人悼念是因“真了解”,有人是因“觉得该致敬”,更多人则是“跟风刷存在感”。
当悼念成为一种社交象征,意味着发布讣告动态的意义,也从缅怀逝者转向经营人设:展示文化素养、共情力,或某种意义上的潮流敏感度,进而形成新的社交鄙视链。
当然,名人逝后,对于大众来说,最直接有用的意义还有:大量全新的、滚热的社交场域流量:短视频与算法推送将知识压缩为“金句切片”,15秒视频能收割百万流量,阅读《万古江河》或《时间简史》却需数十小时——系统在无形中惩罚深度思考者,奖励浅层参与者。
这种“浅尝辄止”的认知习惯,让我们对大多数事物的理解都停留在符号化层面:提到许倬云,只知道“历史学家”;提到蔡澜,只记得“爱吃、通透”。
这也解释了,为什么在信息过载的时代,人的思想反而越发匮乏。
悼念的潮水退去,沙滩上未留下思想的痕迹。
当然,也不必把这些现象看得过于负面。
至少,发个朋友圈能让更多人知道“许倬云”“蔡澜”的名字,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,也可能在未来某个时刻,有人愿意停下脚步,多走一步,突然想去读读他的书。
仔细想想,我们悼念的又真的是那个“不熟悉的名人”吗?
或许不全是。
更多时候,这种表达藏着一种对“被认可的价值”的向往。比如许倬云先生一生与病痛抗争却笔耕不辍,蔡澜活得通透洒脱,这些特质恰恰是当下很多人渴望却难以实现的。
转发他们的消息、配上一句“走好”,实际上也在表达:我认同这种人生态度、欣赏这样的精神境界。
而真正的问题不是跟风悼念本身,而是人是否仅仅只是做了一次跟风者。如果转发之后,能多研究研究这个人留下了什么,打开一本书翻两页,这种“悼念”就是有意义的,从社交表演也变成了一场传播的起点。
也就是说,现象投射的未必是“装X”,也代表了包括你我在内的普罗大众对理想生活的一种呼应,只不过这种呼应常常因为缺乏对人物本身的深度理解,总是显得轻飘飘的。
这恰恰是这个超级信息时代的吊诡之处,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容易接触到伟大的灵魂,却也比任何时候都更难走进他们。
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:疯了快跑,作者:侯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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