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回乡,我都有很深的无力感,每次回乡,我都有很深的无力感怎么办
【王若愚原创作品】
今年暑假,带着孩子回老家种地,过一过我童年时的生活,试图让他体会苦难,重焕学习的动力。
父母已经是76岁的年纪了,门口的大块田给老板承包了,只留下宅基地周围约一亩地自己耕种。但父母不甘心就此“退休”,不但种了好几块地的沟边地,还收了好几家的宅基地——农村很多人家要么进城了,要么老人去世了,宅基地被推到了,但这种小块地大老板看不上,就有一些老年人以极为便宜的价格收下来耕种。
一到家,我就感觉母亲走路不对劲,小小的步子艰难地挪着,走几步就要歇一歇。她的背也变驼了,原本健壮的身体变得虚弱不堪。一问,说是腿疼的毛病已经有一两个月了。
我要求马上带妈妈去看病,结果爸爸第一个跳出来反对,说什么邻居某某家一直到80多岁还在种地,如果妈妈70多就不种地了,完全是偷懒;还说这是妈妈那边家族的遗传病,因为她的兄弟姐妹都有腿疼的毛病,“有的开刀也没用”。反正就是一个意思,不用看。
第二天一早,我就拉着妈妈去市第一人民医院看病。妈妈也是拒绝了半天,一直说不用去医院,在我再三逼迫之下才愿意出发。妈妈让爸爸出钱,爸爸掏了半天才给了400元现金。我说不要你们的钱,你赶紧走就是了。
去了市第一人民医院,挂了骨科和皮肤科的号。骨科医生开了骨盆DR的检查,检查后说大致正常,原因不在胯关节,需要做核磁共振进一步确认病因。皮肤科开了一些药,因为她有皮癣,自己反复抓挠,一直血糊连天的。
预约了核磁共振,然后回家。
我跟爸妈说,那些沟边地、宅基地真的不能再种了。过去你们身体好还能种一种,现在爸爸也有糖尿病、高血压等好几种毛病,妈妈腿疼越发严重,再这么种下去,人就要瘫痪了。
爸爸顾左右而言他,一直说家里开销大,人情事务开支多。我就拿出计算器,一样一样给他算承包地的收入,政府发的“农村养老金”,我每月转的生活费,即使他们不种一片地,一年也有三万元的收入。支出方面,粮食蔬菜都是自己家种的,也就是偶尔买一些鱼肉,爸爸还下了小网,鱼和龙虾吃个不断,就算人情事务开支大,也能剩下两万,还不够生活吗?
爸爸又开始说某某家老人,老了看病没人管,结果活活病死,他们需要积攒一些钱财来应对老年突发事件。我说,这些年去了几次医院住院、开刀,哪次不是我出钱?你们需要为了没发生的事情焦虑吗?
然后又说老家要拆迁,买集中安置房,面积不够的部分还得自己家出钱,还要装修,这些都是开支。
我说钱不够的地方,我会给你们补贴。从上大学到结婚到买房,我就没要过你们的钱,现在就一个要求,让你们不要种地了,把身体养好了,就是对我最大的贡献。
说了半天,还是想着种地,也不让我给表兄弟打电话去退宅基地。
听邻居说起一件事,沟边地是个斜坡,正因为不好耕种,老板才愿意让给他们种地。妈妈腿不利索,几乎是跪在斜坡上,才能种下油菜和黄豆苗。斜坡不好抗旱,还得拿个小桶,一点点地浇水。
好不容易把庄稼伺候好了,结果老板用无人机打除草机,一夜过去沟边地的庄稼死了一半。父母不但没理由找人算账,还得给老板买烟买酒,只求老板在打药前通知一声,他们就提前拿着雨布挡着,让除草机打不到庄稼上面。
听完邻居的讲述,我不由一声叹息。
预约核磁共振还有两天时间,我带着孩子下地干活。在玉米地里施肥,被玉米叶子割得手臂上一道道伤痕;在菊花和黄豆田里拔草,不一会儿功夫衣服就被汗水湿透……这些我童年时的日常,对孩子来说都是一种煎熬。干了一会儿,就不停地问啥时候回去。
他也体味到城市生活所未经历的那些事情。比如,抬手就能摘到最新鲜的丝瓜和豆角,提起小网就能收获罗氏沼虾、小龙虾、河虾、黑鱼、鲫鱼,还有螺蛳,一道道河鲜是令人难忘的美味。
其实,我回家之后,感觉最难受的是上厕所,因为蚊子苍蝇实在太多了,上一次厕所要咬好几个包,每拉一根就要挪动屁股、移动脚步。政府也在推广新型厕所,但不少用了一段时间就废弃了,因为冲水和维护都是麻烦事,还不如这种传统厕所,还能更方便地积攒农家肥。
当然我也知道,仅靠这几天的劳动锻炼,很难改变孩子的学习习惯,让他们端正学习态度。比如每次一收工,孩子回来就是看电视,怎么说都不愿意做作业。但是总得去做一些事情,尽力去挽救一下,这样即使他以后确实学习没有起色,我也自我安慰能想的招法都想了。
那天上午去做了核磁共振,在等着出结果的间隙,去了新四军纪念馆,让孩子们了解那段峥嵘岁月,接受革命传统熏陶。从中得知,我们镇里、村里很多熟悉的地名,都是烈士名字命名的,红色传统其实就在我们身边,从未远离。
下午,拿到了结果,说是腰椎退变变形压迫神经,导致腿疼严重。医生给出了两种方案,其一是进行手术、彻底根治,手术大概十天时间,取下病变的腰椎;其二是先吃药、保守治疗。
我让医生先开药,随后把核磁共振结果发给了在上海医院工作的侄女。侄女找了专家咨询,说是可以做一个微创手术,两天时间就能出院。还推荐做一种“小燕子操”,日积月累也能改善腰椎状况。
不管是市医院的医生,还是上海的专家,都说这样的身体是不能做重活了,不然压迫之下病情会变得更严重。
回家和爸妈再次谈了放弃种地的事情。爸爸还是一样的东拉西扯,要么说今年的庄稼收完再退田,要么就说开支高,要么说干点活锻炼身体,不干活反而会犯病。
情急之下,我说你们究竟要种到什么时候,难道非要把妈妈种得瘫倒在地里,你们才能放弃种地?
结果爸爸说,要是妈妈真的瘫痪了,就送到北京给我抚养,因为我是儿子就得付起养老的责任,他就一个人在家种地。听后,我不由一声叹息。
晚上,他们早早睡去。我一个人步行在乡间的小路上,踌躇良久。乡间的生活无疑是辛苦的、繁杂的,但更难改变的是固执的思想观念。无论是老人,还是孩子,想要转变他们的思想认知,都是难上加难。这也让我每次回乡,都会有深重的无力感。
父母他们一直在为还未发生的“年老生病,无人照料”的恐惧里,并为此拼命地劳动,想要积攒一定的家底来作为“应变基金”。但恰恰是他们不愿意听从子女的意见,拼命干活加剧了瘫痪的风险,并让在外的子女不得不做出更大的牺牲,无论是时间还是金钱,来照顾他们,才能避免“不孝”的骂名。那些宅基地有限的收成,却成了压垮子女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1、世运会零距离丨国际世运会协会主席:成都将引领世运会的发展方向,世运会 成都 主会场
3、《扫毒风暴》评级S+凸显长尾价值,新丽精品创作站稳刑侦剧赛道,扫毒风暴简介